我们齐齐看着姜霖，皆是不敢相信，他就这般承认了，从一开始，他就是有意来接近我们的？

　　

　　难道说，他遍体鳞伤，奄奄一息，也是他的苦肉计？

　　

　　为的就是博取我们的同情？

　　

　　“那为什么良心发现了，突然就倒戈了？”舅公淡声问道，“按照计划来说，你现在应该是偷袭我们，跟你师父唐老四里应外合才对。”

　　

　　姜霖忽然沉默了，眼睛盯着我看了许久，最后长出了一口气。

　　

　　“既然你们不信我，那我便全盘托出吧。”姜霖低声道：“朝阳，想来你已经见过了我的哥哥，姜小然。”

　　

　　我再次一怔，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
　　

　　脑子里浮现出的那个英气逼人的军情处特派尉官，姜小然。

　　

　　也许我早该联想到的，姜小然和姜霖兄弟。

　　

　　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，因为地域的原因而忽略了，现在这么一细看看，他们俩人长得确实有些相似。

　　

　　不同的是，姜小然给人英气，冰冷的感觉，而姜霖却是截然相反的。

　　

　　“早之前，我哥哥便盯上了你，他说，你极有可能就是唐家要找的人，而我们姜家，虽然也是一个古武世家，但是因为传承不当，子嗣不旺，日渐式微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为了能够生存下来，不得不依附唐家，我哥哥也是唐家安排在俗世的一颗棋子，进了权力机构，成为唐家在俗世的耳目，替唐家办一些事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不仅仅是我哥所在的军情处，还有其他地方，都布置下了唐家的棋子，唐家手眼通天，所以，之前在你们身边的事情，唐家不但亲手操纵，而且事无巨细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们姜家依附唐家，不得不听命于他们唐家，而我自小也被送到我师傅……夏元子，也就是唐老四坐下拜师学艺。”

　　

　　姜霖娓娓道来，“唐老四，用夏元子的身份，迷惑了我，派我来接近朝阳，之前我身上受的伤，确实有一部分是唐老四为了让我更能取信你们而划下的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我听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，这个唐家果真是心狠手辣，竟然对自己的人都下此狠手。

　　

　　但是，姜霖那身上的伤口，刀刀致命，新旧交替，不完全是故意划下的。

　　

　　姜霖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，继续道：“除了苦肉计身上留下的，还有……东瀛那帮死士追杀我留下的。”

　　

　　东瀛死士？

　　

　　听到这，我几人皆是怔住。

　　

　　在之前帮秦家老祖宗看风水回来的路上，遇到的那帮伏击我们的东瀛死士，果然也和唐家有关？

　　

　　见我们神情微妙，姜霖解释道：“具体的我知道的不多，唐家人对于我们姜家也不是完全信任，但据我所知，他们和东瀛的人确实有联系，在密谋着什么，只是，追杀我的那一批人，并不是唐家合作的那一批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另一批？”我不由发问。

　　

　　姜霖点点头，“我没猜错的话，你们应该也遇到了，留心观察的话，便可以发现，他们的衣服上和刀柄上的也留下了印记，是一朵兰花的图案。”

　　

　　听他这么一说，我会细细一回想，当时伏击我们的那帮人，在胸前确实有一朵银线绣成的兰花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怎么知道这些的？”舅公问。

　　

　　“偶然之间，我看到了跟我师父往来的那些东瀛人的袖口上，有一朵梅花的图案，和追查我的那一批，完全不同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而且，让我来接近你们，也是他们的计划一部分，怎么可能会是同一批人？”姜霖说道。

　　

　　舅公点点头，“所以你便断定，他们是两批人，一批人是和唐家同流合污的，而另一帮人，则有可能是蓄意破坏计划的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说了这么多，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和你师父翻脸了。”阿瑶仍旧有些不信道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之所以能乖乖听他的话，是因为我爹娘一直都在他们手中，也是他们唐家胁迫我们兄弟二人的把柄，我们只能事事听命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之前我也说了，追杀我的人，就是奴役黑白双煞的人。”姜霖说到这里，整个人都在轻微的发颤。

　　

　　“什么意思？”阿瑶听得糊涂了，“你方才不是说，追杀你的人，是那兰花东瀛人吗？怎么又扯到了你师父？”

　　

　　姜霖落下了泪，哽咽道：“这个世上，能够驱使黑白双煞的，除了那个已经死了的阿苗，便是我师父，阿苗不过是他推到前面的挡箭牌，真正练尸之人，是我师父。”

　　

　　断断续续的，姜霖又开始了诉说。

　　

　　原来那天，他被师父指派任务来接近我们，身上被划伤了以用作苦肉计取信我们。

　　

　　但是万万没想到，姜霖在来的时候，遭遇了兰花东瀛人的追杀，起初他以为东瀛人是和唐家一伙的，后来发现不是，这伙人招招要他的命。

　　

　　姜霖拼尽了全力，才从虎口脱险，但是打斗的过程当中，他嗅到了其中一个蒙面人身上熟悉的味道，正是他师父的气息。

　　

　　这个气息，他绝对不会认错。

　　

　　但是，当时唐老四身上还有尸煞的阴气，姜霖便起了疑心，也不敢相信，自己的师父，竟然会派人来杀自己。

　　

　　“这个有点自相矛盾了。”阿瑶质疑道：“你先前说是你师父派你来接近我们的，但是现在又说你师父来暗杀你，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？你在撒谎！”

　　

　　“不，他没有撒谎。”舅公叹了声，“派他来接近你们的，是唐家的意思，不是他师父自己的意思，唐老四，是想杀了他，阻止他的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这么说来，唐家其实也并不是外人所看来的那么团结，唐老四竟然和另外一伙人勾结在一起了，而且还想暗中破坏计划。”阿瑶不解道：“他到底是为什么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这个我们不得而知，只怕姜霖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，唐家的事情，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。”舅公若有所思道：“那依你看，怎么解决这个张氏？”

　　

　　姜霖不假思索，“如果我揣摩的不错，杀了这个张氏，会引来无数的怨魂侵扰，这正好中了我师父设下的圈套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这个唐老四，果真老奸巨猾。”舅公眯了眯眼，“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，一计不成又出一计，若是我们真的打散这个张氏魂魄，只怕真的是难逃一死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前辈！你真的信这个人说的话？”阿瑶有些急眼，经历过阿苗的背叛，如今又生了这样的事，她已经难以相信他人。

　　

　　我也迟疑的看着，不知道该如何。

　　

　　似是瞧见了我的犹豫，姜霖眼神一黯，嗫嚅着道：“如果……我真的要对你们不利，我有千百个出手的机会，但是我一直没有这么做，因为我……不想伤害……朝阳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一定不会做出对朝阳不利的事情……”